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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國人大代表、中科院院士王家騏接受央廣記者采訪(央廣網(wǎng)記者 韓靖 攝)
中科院院士王家騏是吉林代表團中年齡最大的一位,盡管已經(jīng)79歲,但老先生依然保持著良好的狀態(tài):走起路來腰板挺得筆直,從來不用助手,依然在科研一線工作:建模型、搞研究、帶學生。
“莫道桑榆晚,為霞尚滿天?!彼f自己雖然年齡大了,但依然精力十足,“老同志也要活到老、學到老,貢獻到老?!?/p>
“代表就要為人民說話”
3月2日,是代表團陸續(xù)到會報到的首日。中午剛過,記者來到吉林代表團駐地時,王家騏正在房間里認真翻看當天出版的《人民日報》,他把這形容為人大代表的必備功課。已近耄耋之年的王老耳聰目明,看報紙也從來不戴眼鏡?!澳銈冃⊥疽惨煤脤W習啊?!币贿吥弥鴪蠹垼贿呥€不忘認真地囑咐前來采訪的記者。
在他駐地賓館的房間桌子上,有一沓疊得整整齊齊的文件,湊近一看,是王家騏今年準備提交的建議和與之相關的資料。每頁紙都標上了序號,他從不用助手,也不讓別人幫忙整理,看完一頁后要馬上歸到原位放好,以防弄亂,這是他搞科研多年養(yǎng)成的習慣。
從1993年至今,王家騏前后當了20年的人大代表。談及履職感受,他坦言:“人大代表是選民選出來的,一定要反映人民的訴求,把其中需要由國家層面考慮的問題提出來。”
“我跟他們說,有什么事你需要反應,就來找王家騏?!痹诩执韴F,王家騏是出了名的“敢說”,他的不少建議也得到了相關部門的重視與采納,此前他曾建議建立嬰兒指紋信息庫,采用智能系統(tǒng)打擊拐賣兒童;去年他又提出一個有關國企改制后醫(yī)務人員工資待遇的議案,并得到國資委等相關部門重視,為此專門去吉林省調研。“不少人感謝我,我說不用感謝我,人大代表就是要為選民代言?!彼嬖V記者,今年還準備繼續(xù)在這個議案的基礎上完善一些細節(jié),希望能盡快讓問題得到妥善解決?!澳切﹩T工歲數(shù)也都不小了,不能讓他們一直等下去啊?!?/p>
一生做了三件大事:上天 入海 育新人
在人大代表的身份之外,王家騏的生活中只有兩個字:科研。就在來北京參會的路上,他還抓緊時間推算了兩個實驗需要的數(shù)學模型。
“要不是解放啊,我連學都上不了。”他生于江蘇蘇州一個工人家庭,家中兄弟四人,到上初一時,家里已無財力繼續(xù)供他上學。是居委會的干部前來勸說,才通過插班得以繼續(xù)求學,也是在那時,他開始找到學習的樂趣,并在高考時順利進入哈爾濱工業(yè)大學。
1963年大學畢業(yè)后,王家騏繼續(xù)到長春光機所讀研深造,從此將一生都投入到光學事業(yè)中。
1969年,王家騏接到一個重大任務,研制潛艇的彈道導彈光電瞄準儀。當時幾乎沒有任何可借鑒的資料,一切都靠自力更生,一點點摸索。從1969年開始研制,直到1982年,才在渤海灣首次進行海上試驗實戰(zhàn)考核。
平常王家騏都穿工作服,試驗那天他特意穿了一套呢料中山裝。那時工資水平不高,這套中山服花了100多塊錢,是他攢了好幾個月的工資?!拔耶敃r就想,萬一出事了,我沉到海底了,要是外國人打撈起來,怎么也得穿得好一點,讓他們看看中國科研人員的樣子。”
研發(fā)航天相機是他一生中的第二件大事,“上天”?!坝腥诵稳?,航天相機就是專為地球打造的“自拍神器”,王家騏團隊研發(fā)的航天相機最終使“神舟五號”“神舟六號”清晰地拍攝到圖像?!八麄兛吹綀D像后直流眼淚,感嘆我們國家干了多少年,才拿到拍的這么清楚的圖像?!?/p>
2005年以后,王家騏不再擔任長春光機所課題組長,把更多機會留給了年輕人。他戲稱自己現(xiàn)在是給學生打工,但每當接到任務,他還是會不自覺地先幫學生把研究框架搭好,讓年輕人少走彎路。但一旦進入研究過程,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則:“我的學生必須不斷進行新探索,腳踏實地,不能浮躁,科研這條道路上沒有捷徑可走?!?/p>
“我最大的樂趣都在科研里”
2017年,記者在全國兩會時見到王家騏時,他隨身帶了一部已經(jīng)停產的老式國產手機,鍵盤已經(jīng)磨損到看不到數(shù)字,只有接打電話和收發(fā)短信的功能。
今年兩會,他依舊帶著這部手機,把它當寶貝一樣地拿在手里,“你別看它破,可好用了呢?!闭f著就跟記者演示了起來。
這部手機他用了近二十年。
為了方便跟家人聯(lián)系,最近兩年,他才在家人勸說下另買了一部智能手機,但也只用于家人的微信聯(lián)絡,平時用的最多的仍是那部老手機。
與這部手機“同齡”的,是他身上那件棕色格子外套,來之前他特意讓老伴熨燙了一遍,樸素而筆挺。
“我沒有時間去用智能手機,有那個時間做點研究工作多好。再說天天盯著手機看,我擔心把眼睛看花了?!?/p>
他把所有的“關注”都放在了研究上。年紀大了,他每天都要堅持鍛煉身體,為了能夠工作的更久點;眼睛要省著用,因為光學精密儀器需要一副好視力。雖然不用智能手機,但他會用電腦做PPT、建數(shù)學模型、上網(wǎng)關注研究領域的前沿成果……
70多載風雨,他經(jīng)歷過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、經(jīng)歷過發(fā)展進程中的沉浮起落,回望一生,卻始終不覺得“苦”。他說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自己喜歡的事業(yè)里,研究中每取得一點進步、看到一點成果,那種心情,“就像做生意的人賺了錢,晚上坐在炕頭上數(shù)錢,高興都來不及?!?/p>
明年王家騏就80歲了,按照規(guī)定,他將在這一年退休。他說自己到時只有一個要求,退休后把他的辦公室留著,他還要繼續(xù)工作,“不上班我干啥呀?我不上班不行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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